我们跟随着时尚人群迁徙到了米兰这座杂乱的意大利北方都会,然后遭遇了当头一棒。
你知道意大利人的性格
戴维·洛奇在《小世界》里描述过一次伦敦飞往热那亚的旅行,讲述者乘坐的飞机引擎着火,机长用英文广播告知乘客需要俯冲灭火,讲述者是英国人,他形容“飞机里一片大哭小叫、咬牙切齿——相当部分的乘客是意大利人,你知道他们的性格——他们不掩饰自己的感情”,当飞机俯冲时,所有的意大利人都以为要坠海了,“开始尖叫、哭泣、在胸前划十字”,但俯冲起了作用,火被扑灭了,飞机盘旋了20分钟后在热那亚降落,机场里,“许多意大利乘客歇斯底里地亲吻地面、哭泣、在胸前划十字”。这个英国人(自然也怕得要死),想得则是第二天早晨的新闻和有关方面的赔款。
我们乘坐的航班也从英国飞往意大利,目的地米兰,时装周的下一站,一大半乘客都是转场的模特和编辑们,除了下降时颠簸了一会儿,没有别的插曲(如果不算那位风格甜腻的easyjet空少的话)。打车前往住处,司机开得飞快,好几次在电车轨道上疾驰,碰到动作缓慢的过街的老人家则一脚急刹车,双手一摊,用响亮的爆破音嘟哝一句。住处离机场和市中心都不远,“大教堂很近,机场很近,都很近……”司机用英语跟我说。
“那很好啊。”“对你才好呢,对我不好……”“那对不住了呀。”“没事!没事!”
毕竟,意大利人不掩饰自己的感情。
我们分头住在两家airbnb上找的房子里,其中一处是意大利作家亚历山德罗·曼佐尼的故居,紧邻米兰的“内环”,从汽车轰鸣声判断,这个城市的超跑族也不少。房东的儿子照常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,其中一个是不要让室温超过21度,“20.9度都可以,但不能超过21度,抱歉,政府规定得很严,因为现在是污染严重的季节,要减少污染。”查了下,米兰是欧洲污染最严重的城市之一。但我们可是北京来客。
晚上在大教堂附近溜达,一家酸奶和冰淇淋店人头攒动,里面音乐欢快,伙计欢快,用小铲一遍遍擦着冰淇淋的圆球,再端给客人。一个伙计看了中国人后更加兴奋,开始练习歪歪扭扭的普通话:尼要草莓还要香草?尼今天好吗?……
我们第二天晚上又来了一次,没想到酿出了真正的惊奇。
裤子在飞
巨大的米兰大教堂白天看起来就像一座大理石山,赶上了没有雾霭的好天气,“教堂山”顶上阳光暖和,可以看到北方阿尔卑斯连绵的雪山。两山相峙,这时候你会觉得这座意大利时尚与金融之都……还挺卑微的。
在寻找阿玛尼博物馆(Armani Silos)时,我们经过了一座绿油油的过街天桥。天桥上挂着颜色艳丽的铅笔裤。
有些造型奇特……
但谁能给我解释解释这是什么?艺术装置?还只是谁家裤子飞到这挂住了?知情读者请给我们留言。
黑暗医学
在大教堂附近一家商场的书店里,我们看到了一本名叫The Sick Rose的画册,副标题叫or: DISEASE AND THE ART OF MEDICAL ILLUSTRATION(疾病与医学绘画艺术)封面画有一种病态美感。
我们怀着忧郁之心打开了这本书,期待中的是一个病却美的画册。然而,事实是,每翻开一页都令人头皮发麻。为了避免引起你的严重不适,我们挑了两张相对“安全”的内页。
我们在豆瓣上找到了这本书,31人标记为“读过”,评分9.3。作者Richard Barnett 是一个医学史研究者。书的推荐语中对这本书的描述是:“美好地阴森” (A beautifully gruesome)和 “离奇地迷人”( strangely enthralling)。我们好奇这倒底是什么一种体验?
我们进了警察局
就像“伦敦惊奇”第一天报道,就以坠机大事件掀开高潮一样,米兰的开头也精彩纷呈——第二天晚上我们就进了警察局。
是的,就是在上文提到的那家酸奶与冰淇淋店,当我们在欢乐地吃冰激凌甜筒时(也许你们想看一下冰激凌的照片)
小偷顺走了我们女同事的包,手机和所有的现金、卡都没有了。于是,我们步行15分钟去最近的警局报了警。一开始等候室内人不多,随着夜深,陆续来了不少人。在漫长的等待被召唤的时间内,大家都因焦急而站着,放任座椅空空。每个人都姿势各异,但表情统一——每个人都是一脸悲催与无助——看起来像是以 “悲惨命运” 为主题的雕塑群像。
穿着黑色大衣扎着马尾的女士与她的丈夫被盗去了手提包,他们来自蒙古,住在法国。她跟警察解释,当时他们开着自己的车,但车胎被不明物体扎破了,他们下车查看情况,手提包在门窗齐锁的情况下不翼而飞。“2 minutes。”她丈夫竖起两根手指告诉我们。
当她讲述这一切的时候,警察一脸见怪不怪的表情。接着我们听到来自瑞典的夫妇开始跟警察开始讲一模一样的故事……这时我们理解了警察的表情。毕竟,意大利人不掩饰自己的感情。
经过了漫长的等待,警察叫到我们,给了我们张表,填完了个人信息以及失窃物件和时间地点,就让我们回去等电话。
“如果我们能找到的话。”他说。
走之前,我们再次听到警察和蒙古夫妇的对话,和问我们一样,警察职业地询问他们:
“你们身上还有什么证件吗?”
“没有了,全丢了。”
“Perfect。”
文/钱杨、杨潇